中國民營企業／竹節資本主義

就在台灣海峽北部的這個中型城市，1月2日星期天是國定假日。溫度遠低於冰點。這間專門製造電動工具元件的工廠沒有暖氣。這可能反映的是節儉，而不是毛澤東所含括所有長江以南建築物的禁止令。一層薄薄的冬季微光穿透窗戶射入。唯一的其他光源，是來自電腦螢幕的閃爍的陰極射線，照映著坐在螢幕前那些穿著層層厚重衣物的工人們的輪廓。


沿著走廊下去，是一間比主樓還要更冷的巨大辦公室，該公司的總裁坐在一張矮桌的主位，被朋友圍繞著。他的手來不及發抖，正忙著用小杯開水泡茶。杯子傳來傳去，提供著一點顛簸的溫暖。


坐在他左邊的這個朋友有自己的公司，也是製造工具的：他們兩個連結了中國的巨大、快速擴大的生產線。另一名可能是公職人員的男子則正要離開，他們剛剛結束關於一個新工廠的討論。第四個人開了一家私人投資公司，用一部美國電影的名稱解釋了為什麼連假期都還要繼續工作：《金錢萬歲》（Money Never Sleeps）。


桌旁的這三個商人，都成長於三餐不繼的困苦家庭，且每個人都至少擁有四輛豪華轎車。類似故事的結果可以在其他工廠的外面看到（而這些工廠顯然也都從不休息）：停車場裡可看到寶馬、捷豹、路虎、賓士和保時捷等名車。附近公寓的價格和最富有西方城市相當。而這些中國錢買的不只是汽車和房產，還包括正構築著許多新建築基地的拖拉機和怪手。


黎明小鎮

不僅是奢侈品，浙江的城市和其他一些不久前還是窮鄉僻壤的地方，正在悄悄地創造著財富。這篇報導所採訪的人，都不想讓姓名曝光。他們的公司往往是小公司，不然就是私人公司。他們以自己的品牌製造普通（但越來越好）的產品，或以完全隱匿品牌的方式，為國外知名公司（因為這些公司通常要求徹底的沉默作為合作條件）製造精密複雜的產品。


對外國公司的許多要求來說，這很可能是最受歡迎的。中國的民營企業的權利並不清楚。直到1981年起，中國才開始出現有超過八位雇員的公司，但這類公司直到1988年才被正式認可（這個數字是來自馬克思說明產生農民收租階級的拐點一篇文章）；且和中國對意識型態不同者有著殘酷的過往。今日的企業主，明日可能淪為階下囚。所以，最好是避免引起過多的關注。


但並非所有的中國民營企業家，都像這些浙江人一樣沉默。的確，少數的民營企業家，贏得了國家以財政或增加法律容許程度的方式的支持，而得了些許名氣。這讓大家更為相信，中國的經濟成就，正是國家領導的資本主義的典範。政府擁有最大的企業：隨著經濟年年以兩位數的速度成長，大量的國有企業正在攀上從石油到銀行等各個業界的世界排行榜。然而，伴隨著強大的國家引擎，還有無數的小引擎正積極運作中，且可能進行得更有效率。


中國以國家控制的企業體的獲利並非特別驚人。香港大學一位教授的一項研究得出結論認為，雖然由政府控制的銀行提供了有利的支持，但國家全部或部分擁有公司的平均淨資產收益僅4％。而根據最近公佈的資料，未上市民營企業的報酬率不下於十個百分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