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-9-6 22:00
宅~有何不可
俄女子樂隊反普京獲刑 分析稱俄反對派需更成熟
[img]http://imgcache.sina.com/?s=zMEXiK0Wx%2B4qS9kTXJXywL46e9jTc5nzyNU6UNkTeI3r2O02hMEGtLI3uCYelPEGo5jr5Q5ZfKznXJXzwMZak9jTdJDrpNk5j%2BAKg5ku7%2BV9n9yag7EDSAHNpDAWf7U%2B6AlG3%2BQGl%2F2%2B0%2FFBj%2BAqe7Uy6AVBi%2Bv%2FYK3KC[/img]8月17日,Pussy Riot 樂隊的3 個女孩(從左到右)瑪麗亞·阿爾約齊納、葉卡捷琳娜·薩姆澤維奇、納迪婭·托洛尼克娃在被告席上等待宣判。
(聲明:刊用《中國新聞周刊》稿件務經書面授權)
[b]原題:反普京的朋克禱告曲[/b]
[b]雖然朋克樂隊Pussy Riot獲得瞭許多關註,但因為宗教信仰復興,俄羅斯支持她們的人並不多[/b]
本刊特約撰稿/陳君
朋克樂隊Pussy Riot的3個女孩瑪麗亞·阿爾約齊納、納迪婭·托洛尼克娃、葉卡捷琳娜·薩姆澤維奇安靜地坐在透明玻璃圍成的被告席上,像好女孩那樣。
5個多月來,針對這3個搖滾女孩的審判成為自俄石油巨頭霍多爾科夫斯基被判入獄後,再次震動俄羅斯乃至西方世界的公審。
直至8月17日,莫斯科織工區法院最終作出判決,分別判處3個女孩2年有期徒刑,罪名是在大教堂實施“流氓行為”。
判決當日,全世界60多個城市都有支持Pussy Riot的活動。但顯然,這事兒還沒完。
[b]有爭議的“流氓罪”[/b]
今年2月21日,瑪麗亞·阿爾約齊納、納迪婭·托洛尼克娃、葉卡捷琳娜·薩姆澤維奇和另外兩名夥伴頭戴彩色滑雪面具,身穿迷你裙,闖入莫斯科東正教救世主大教堂,打開擴音設備,進行“朋克祈禱”,高唱瞭一首自編的《聖母,請趕走普京》。
她們行為的被害人有9名,大部分是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的工作人員。表演當天,他們都在現場。救世主大教堂的保安在作證時稱樂隊行徑,令他“連續兩個月因心靈上受到的創傷無法工作”。
正在中國廈門大學任教的俄羅斯學者蘇夢夏 (Larisa Smirnova)很關註案件進展。她對雙方律師進行過深入采訪。
納迪婭的辯護律師馬克·費金向她分析,《起訴書》提到樂隊的表演“侮辱瞭教徒們的宗教感情”,而“侮辱宗教感情”並不屬於俄羅斯刑法管轄的范圍。相反,《俄羅斯行政違法法典》明確規定瞭適用於“侮辱公民的宗教感情或宗教崇拜的聖物”的行為。根據該規定,最高處罰為罰款1000盧佈(約合198元人民幣)。
而根據《俄羅斯聯邦刑法典》第213條的規定,流氓罪是指“粗暴破壞公共秩序,公然藐視社會的行為”,本罪最高刑期可達7年監禁。
2012年8月2日,俄羅斯《新報》發表瞭一封公開信,數十名俄羅斯的著名法律專傢在公開信上簽名支持對Pussy Riot案件的辯護。
宣判當天,法院大樓前聚集瞭500多名被告的反對者和支持者。
“很多支持樂隊的人也都戴著彩色面具,舉著寫有‘釋放’‘自由’字樣的牌子,高呼口號,‘反對強權’‘藝術無罪’等等。還有數千人簽名請願希望教堂和政府寬恕她們。”在現場的俄羅斯記者托洛斯維奇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回憶道,現場也有不少反對者,他們認為這些女孩“褻瀆聖壇”,應該受到懲罰。
在宣判前夕,法院對她們進行瞭精神鑒定。結論是,在進行“朋克禱告”時,她們並未受到精神混亂困擾,完全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。
法庭認為,她們所為出於對社會組織或個人的仇恨,采取的“有陰謀的挑釁行為”, 粗暴地破壞瞭社會秩序。
“老實說,我原以為判決會輕一些。我覺得沒必要把被告人送進監獄。我們要求對她們定罪,反對她們無罪,但她們可以被判做義工,這樣她們可以更好地理解教堂、理解苦難,更明智些。”原告代理律師列夫·利阿林接受蘇夢夏采訪時說。
據樂隊的律師尼古拉·波洛佐夫透露,他已於27日提出瞭上訴。同時他表示,Pussy Riot成員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請求赦免。
“按一審判決,從現在起,她們刑期還有一年半。她們可以在執行2/3時申請提前出獄,但她們說決不乞求憐憫。”蘇夢夏 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介紹說。 [b]藝術、宗教還是政治?[/b]
據媒體報道,樂隊選擇在救世主大教堂表演,是因為那裡正在組織支持普京政府的活動。
“藝術是政治。”作為樂隊創始人,納迪婭·托洛尼克娃曾對《衛報》這樣說。被問及樂隊是否視自己為異見人士時,她回應道:“我們不理解一個藝術傢怎麼可能一邊說思考社會,一邊又說不關心政治呢?”
納迪婭·托洛尼克娃和丈夫維爾茲洛夫曾是俄羅斯荒誕派表演團體 “戰爭”的成員。2006年,“戰爭”由俄羅斯藝術傢奧萊格·沃羅特尼科夫和妻子娜塔莉亞·索克爾所創立,成員大都是無政府主義者。
2009年,托洛尼科娃和丈夫離開“戰爭”,組建分支,仍以“戰爭”為名,引起沃羅特尼科夫夫婦的不滿。三年後的9月,在托洛尼克娃推動下,Pussy Riot創立,陸續吸納10名成員。
“在普京把梅德韋傑夫送上總統寶座後”,她們“意識到這個國傢需要一個軍事化、朋克女性主義、街頭的樂隊,把莫斯科大街小巷掀個底朝天,動員公眾力量,打倒普京集團,豐富俄羅斯的文化和政治對抗”。樂隊成員如此表白組建初衷。
她們的確在對抗。
2011年12月4日,在關押激進言論領袖亞力克塞·納瓦爾尼的拘留所屋頂,開音樂會。
2012年1月20日,在莫斯科紅場作瞭一場演出,“占領公共空間來實現政治變革”。接受《聖彼得堡時報》采訪時,她們把這次行動和埃及解放廣場占領活動聯系起來。警察拘留瞭樂隊成員,但處罰很輕。隻有兩個人被處500盧佈罰款(約合100元人民幣)。
俄外長拉夫羅夫8月20日在與芬蘭外長會晤後舉行的記者會上,表明政府對這起案件的態度,“判決妥當或不妥當,隻能依據事實和法律。德國規定在教堂污辱褻瀆神靈將會被判處三年以下監禁。法國是兩年。芬蘭我瞭解到也是兩年。”
他強調主審法官瑟羅瓦是自己做出的決定,沒有受到普京總統的影響,也沒有受到政府其他官員或俄東正教會的影響。
“我想,無論時局分析傢,還是政府恐怕都沒有預料到事態會擴大成這個樣子。現在已然不僅是藝術或宗教爭論瞭。”俄羅斯記者托洛斯維奇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。
庭審期間,西方許多藝術傢和政要就都對案件表現出關註和態度。當時正在莫斯科舉辦演唱會的美國歌星麥當娜,將“Pussy Riot”字樣寫在自己的背上,並在演唱《宛如處子》時戴上與Pussy Riot成員相同的面具以示對樂隊的支持。英國國會議員克裡·麥卡錫甚至趕到開庭現場旁聽。
判決宣佈第二天,美國國務院、英國外交部、歐盟、國際特赦組織都公開表示對案件的關註,及對2年刑期判決的不滿,認為是“裁決令人質疑俄羅斯是否信守承諾,保障這些基本權利和自由”。
[b]年輕人比父輩更信仰東正教[/b]
“很多俄羅斯人信仰東正教,這點不可漠視。如果Pussy Riot隻反對普京,像今年1月紅場上的那次,她們的支持者會多一些,處罰也不會那麼重。”蘇夢夏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。
按照俄羅斯最大獨立民調機構勒瓦達中心8月10日至13日的調查,51%受訪者對樂隊做出負面評價,12%受訪者做出正面評價(其中隻有不到1%的俄羅斯人對樂隊成員表示尊敬,6%表示同情),其他表示“無所謂”和“沒有評論”。
蘇夢夏比較信服這一調查結果,“除瞭大城市的知識分子以外,支持Pussy Riot不多。正如俄羅斯作傢瑪莎·李普曼在美國《紐約客》官方博客所寫到的,‘普京時代的俄羅斯已經不是蘇聯。在俄羅斯有更多的自由……但是參加反普京的抗議活動、在法院前面支持Pussy Riot的人還是少數。’因為她們攻擊瞭宗教。”蘇夢夏強調。
蘇聯解體後,宗教信仰復興,東正教被廣為宣傳,俄羅斯政府甚至視其為俄羅斯文化基礎。雖然憲法規定俄羅斯為政教分離國傢,但每逢宗教節日,領導人都會去參加各種宗教儀式和活動。
Pussy Riot“朋克禱告”的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是俄羅斯東正教最神聖的教堂,也是世界上最高、最大的東正教教堂。
十月革命後,俄東正教教會遭到迫害,大教堂停止一切宗教活動。1931年,聯共中央將大教堂拆毀,計劃在原址修建蘇維埃宮。但由於資金短缺、地基不牢、莫斯科河發生洪水及戰爭爆發等,蘇維埃宮終未建成。救世主大教堂的廢墟一直荒蕪。直到蘇聯解體前後,大量民眾自願重建大教堂,直至2000年8月19日,大教堂涅重生。
“現在,俄羅斯年輕人或許比父輩更為信仰東正教,因為其父輩接受的是無神論教育,而在他們眼中,宗教形象還是比較好的。”蘇夢夏說。
樂隊成員瑪麗亞·阿爾約齊納的辯護律師尼卡萊就一再表明,他自己信仰東正教,曾祖父是當時俄羅斯牧首(東正教的最高教職)的仆人。瑪麗亞被拘後,曾祖父還托他帶《聖經》給她。納迪婭·托洛尼克娃的父親也向媒體解釋說,她小時候經常去教堂。
事實上,在有爭議的杜馬選舉後,從2011年12月5日開始,反對派就有很多抗議活動。反對派的組織者大都出自大城市和高教育人群,經常無視平民和平民的意見,也是造成大眾對他們行為漠視的一個主要原因。如今,普京政權受到一些質疑,但仍比較強勢。
“俄羅斯反對派應該要更成熟,多多理解人民的願望。”蘇夢夏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。